猫扑前高管回忆录与小屁孩战斗的十年

    编者：本文系读者参加10年征文活动作品，仅代表作者个人观点，不代表本站立场。另外，获选发布的文章是否获奖的问题，请作者咨询相关编辑。

猫扑的起源——MOP大杂烩和高管

    我想没有一个阅读文章的人不知道什么是“小屁孩”，而这里所说的小屁孩，不光是生理年龄上的小屁孩，还包括精神年龄的上的小屁孩。而这帮小屁孩的典型特征，就是缺乏知识文化，整天关心一些无聊的感情贴、无聊贴，放个屁也要上网跟大家说一声。作为一个论坛管理员，我特别厌烦小屁孩发无聊贴污染论坛的行为。10年前，在一个叫猫扑的大杂烩论坛，我就开始了和“小屁孩”们的斗争。

    1998年，猫扑那个时候还不叫猫扑，叫“MOP的大杂烩”，和陈一舟也没有关系，是一个自称MOP的人创立的，原因是家里表妹常戏称他为“拖把”，遂以此英文作为网站名。在当年“猫扑”只是网友对于“MOP”这个发音的戏称，谁能想到后来成了正式的名称。最初，MOP是一个TV GAME玩家讨论游戏的地方，论坛的特色是不分区，言论多元化。当年办得好的TV GAME论坛并不是那么多，很快，MOP就成了众多玩家聚集的地方。

    一直以来，TV GAME玩家论坛“分派”是很严重的，早在16bit机时代，就有MD派和SFC派之分，又称“世嘉饭”和“任饭”。在早期的《Game集中营》（现《电子游戏软件》）上，《世嘉超任比较报告》引发的两派之争相信很多人记忆犹新。而在互联网开始流行之后，派别之争就充分体现在了网络上。时过境迁，任天堂已经从王座上退下来，多数前任饭转向了延续SFC风格的PS，被称为“索饭”。在98年到2000年，MOP上“索饭”和“世嘉饭”的战斗，几乎从来就没有停止过。

    MOP本人，当时可以说是一个“索饭”，因为我战斗在和“世嘉饭”论战的最前线，言论颇得MOP认同。随着用户的日益增多，MOP感觉一人管理不过来，遂提升了他认可的三个人作为最初的三大管理员，我的ID是“执法者伊达政宗”，而另外两个管理员ID则是“佐为”（藤原佐为）和“Ming”。

世嘉饭的败落和MOP人气的兴起

    当年的世嘉饭以死忠和偏执出名，但凡世嘉出的游戏，或者有些第三方出在世嘉主机上的游戏，不分青红皂白抬高地位和评价。本来萝卜白菜，各有所爱，自己喜欢什么游戏，其它人也管不着。但是，当年的世嘉饭却总喜欢把他们喜欢的游戏和同时代另外一款认知度更高的游戏加以比较，并得出世嘉游戏更高的结论。这样就引起广泛的大战了。

    当年的玩家也许还记得，格兰蒂亚和最终幻想7之争，本来格兰蒂亚是很好的RPG，但有些世嘉饭非要将其和FF7比较，得出FF7不如格兰蒂亚的结论，这样的事情一多，双方的论战最后不可收拾。当年MOP世嘉饭代表人物有百万、EA、樱木花道等。最后MOP本人看得不耐，亲自出马，驱逐世嘉饭，百万不得不推出了MOP（至少是ID退出）。这个就是MOP的“史前大战”。

    史前大战之后，MOP真正进入了百花齐放时代。EA、樱木花道等人继续留在MOP。尽管双方依然继续争论着游戏，但是话题不仅仅限于游戏。那个时代上网跟现在不同，网民的素质相对普遍比较高，在MOP论坛的人在各自的领域都有着一定的文化层次。即使是灌水、“BT”也比较有内容、有意思。1999年-2001年，可以说是MOP的黄金时代，很多人在MOP获得了信息、“对战”中获得了乐趣，同时也认识了一些朋友。

    MOP这个时候开发了更多可玩的元素，例如MP（类似于MOP虚拟货币）、道具等，令到网站可玩度大为增加。这个时候MOP吸引了大量“非计划内”用户，也就是和最初的用户不同，这些人可能一点不懂游戏，纯粹是被MOP人气吸引而来的。很多人就喜欢多人聚在一起热闹、天南地北胡侃。渐渐网友们发展到了分城市线下聚会，那时分为“北京帮”、“上海帮”等，上海帮的“小鱼”由于家庭环境较好，率先组织多人游戏聚会，随后发展到了各式各样的游戏聚会，聊天聚会，吃饭聚会等。

    MOP成为了这些网友的“天堂”，有的人甚至到了不上MOP就浑身不自在的地步。

那些曾经熟悉的ID

    其实这一节，也许作为后记更合适。话说当年，很多ID都是名噪一时，年代久远，不能一一记得。择其中记得的一些扼要说说，前文提到的高管就不一一细表了。

    樱木花道：俗称硬木，世嘉饭强硬派，早年论战中出名，后来和解后沉寂。

    loooooo：俗称百万，最早世嘉饭代表人物，被MOP驱逐，是否以另外ID的形式回归不得而知。

    EA：在硬木的小说中，是个两面三刀的叛徒（玩笑）。

    大熊：菊花党，曾经的管理员。

可曾记得……这篇攻略？

    stryker：北京帮叫长毛，曾经《Game集中营》老编辑，网上寡言少语形象较酷，现实里话还蛮多。

    金八老师：前日本文化达人，现在PCPOP身居要职。

    beardragon：私底下叫外婆，北京帮著名饮酒能手。

    powerstone：和beardragon是发小，现国内民企企业家。

    edonchen：忘了是不是这么写的，反正汉字就是耳朵陈，俗称耳朵。

    Aya_hr：一对双胞胎姐妹，那个时候女性玩家可是很难得的。

    豆腐：忘了ID是啥了，下来大家都叫他豆腐，上海北京两边混，现在某国际知名运动品牌公司。

    中年人：相貌的确很像中年人，据说现在在魔兽里和姚明混。

    xtpl：小叉。

    超哥：年轻时曾经有张照片像安在旭，现在是发福的中年大叔。

    玉面猪唇：腐女。

    涩女郎.玄衣：白酒女神。

    caoqq：大家一般称其为曹查理，此人也不予否认。

    rpg姬样：rpg公主。

    Jomonica：忘了是不是这么写的，暴暴，食量惊人，万年小孩。

    pu：白嫩大叔，现在国内某魔兽公会继续装嫩。

    Omega：自称帅遍天下无敌。

    阿姆罗：原ID怎么写的忘了，反正就是这个意思。

    龙骑兵：满嘴粗话，痛骂小屁孩。

    David Coulthard：大概是这么写吧，MOP称之为老狐狸。

    unzip：拉链，前段时间因为车祸去世了，悼念。

    写这段，总是还能回想起那一串串熟悉的ID，虽然时光已然不再，能定格于一瞬间，也是件好事。篇幅和记忆的原因，曾经熟悉的ID不能一一提起，见谅了。

80后“小屁孩”的乱入和无聊贴的泛滥

    2001年-2002年，1980年代后出生的人开始逐步满20岁和进入社会。当年社会的主流还是70后，那个时候80后就是小屁孩，内涵知识阅历各方面都还比较欠缺，发帖最多的自然就是没什么内容的无聊贴、白开水贴、感情贴。并不是说之前论坛就没人发感情贴，老用户发的感情贴都是具有较强的可读性的。当时的小屁孩们发的感情贴看起来是那么的空洞和不可容忍，正如今天已经进入社会主流的80后看不惯刚成年的90后。

    作为论坛的管理者，从之前各种有意义的讨论，到诸如“我今天早上起来喝了杯水”、“我为什么没有女朋友”之类的贴充斥，心理的感受可想而知。当时年轻气盛的我，制定了一条“不近人情”的版规，无聊贴一律删除，重复发无聊贴的ID一律删除或者MP负数（MP负数不能发帖）。MOP的另外几个管理员，佐为因为经营自己的动漫事业，在MOP的管理上花的时间不多，Ming的情况也类似；另一位“执行高管”大熊也赞同我的方针，只是趋向于温和而不是激烈的手段。

    时间一长，“小屁孩”用户的不满逐渐增多，引起了MOP本人的注意。对于那个时候的MOP来说，网站已经不仅仅是兴趣爱好，对于其前途投入了更多的期望。所以，用户的大量增加，相当于IP和PV的大量增加，对于网站的经济效应和未来前景，无疑是很有意义的事情。而管理者们为了保证论坛的品质、打击新锐用户的行为，显然是和MOP这点意愿相违背的。而且，这个时代，出现了一个和MOP风格非常相似的论坛，大家想必也知道就是今天泡泡俱乐部的前身，走的是相似路线，也给MOP带来了压力和困扰。

    于是，MOP对待我、大熊的态度渐渐开始转化，从最开始的全力支持，到对管理方向的怀疑、质疑，双方开始逐渐有了一些争论和冲突。

“黑手”的出现和论坛的失势

    几乎是忽然之间，MOP大杂烩论坛里多了一个“黑手”的ID，经常对我和大熊的处理决定做出质疑，态度相当不友善，并且这个ID也有一定的权限。我和大熊开始爆发了和“黑手”的激烈冲突，那段时间，几乎隔三岔五就要在论坛上公开争论。这个过程中，我们发现MOP的态度比较微妙，几乎每次都是暗中支持“黑手”。并且，随着冲突的加剧，我们的权限也不断被削减。

    最终，MOP组织我们和“黑手”谈判，达成的协议是，删帖随便，但是不能随意删除用户ID。这也是对于“小屁孩”的一种妥协。后来MOP不断削减我的权限，比如不能再随意发放MP、道具，等等。而我也逐渐感到寒心和无趣，论坛有当时的人气和成就，MOP的程序和页面设计、时势造就等因素固然重要，但是一帮老用户的高质量贴对最初用户的吸引、论坛的管理也是功不可没的。

    02年中之后，我渐渐淡出了MOP的管理，虽然权限仍然保留，但也仅是“谋私利”而用，不再是为了论坛帖子质量而行使。

短暂的“议会”和陈一舟的收购

    记不清什么时间，至今也不了解是什么原因，突然有一天，QQ上有人召集MOP曾经的“高管”，比如我和大熊等，成立一个MOP“议会”，也就是群管理制度，重大事情投票决定。我还记得召集人是律师，估计也是受了MOP之托。于是乎早期的管理员又重新聚集起来，为了MOP的一些事务而投票。只是，物是人非事事休，大家再也没有当初那种热情去管理和发展论坛了。

    “议会”有效运行了很短暂的一段时间，确实也通过投票决定了当时的几件事情。但是很快就迎来了它的终点——陈一舟的收购。虽然大家都清楚MOP发展到那个时候的访问量，收购也是迟早的事情，但是也没想到来得这么快，而且以这种形式。据说当年并非现金收购，而是以入股的形式收购，MOP本人也离开湖南来到北京工作。

    多年以后，一帮MOP的老朋友聚在一起吃饭的时候，谈到当年的MOP，有人提到这帮老用户帮助MOP发展，收购之后MOP却把老人什么也忘了，颇有微词。但论坛毕竟是人家所有的，用户只是参与，并没有入股，怎么处理也是人家的权利和自由。

    收购以后，我和MOP、无论是论坛还是MOP本人，也基本走到了终点，“议会”群也变成了“议事厅废墟”。我在论坛的一切权利收回，理由是“公司化”。从那以后，我几乎再也没有登陆过MOP大杂烩。而以前那帮70后老用户，无论曾经多么迷恋MOP，在小屁孩大潮的冲击之下，也慢慢离开了。

世事的轮回和重演

    几年之后，当年的小屁孩——80后一代已经长大，步入了社会主流。而我，由于年龄的增长，心态也平和了很多。这个时候，我偶然看到了另外一个论坛，论坛的主干人群是80后，而当年MOP的那帮老用户也有一部分混入了这个论坛。这个时候我惊奇的发现，当年的那帮小屁孩，已经完全脱胎换骨了，他们也变得有见识有见地，除了“与时俱进”外，跟当年的70后老用户也没有什么分别。

传说中的90后小姑娘

    于是乎我开始关注这个论坛，论坛的架构虽然和当年的MOP完全不同，但路线是比较相似的：最初以游戏为核心，吸引了一大批高质量的用户，依靠高质量的帖子，广泛的信息来源，吸引其它类别的用户。

    经过一段时间的发展，这个论坛的人气、访问量也慢慢高了起来。而这个时候，大量的“小屁孩”和女性用户开始涌入了。而当年的小屁孩，现在的论坛主流——80后一代，不得不面对当年MOP 70后用户同样的问题：烦人的90后小屁孩。他们的态度和我们当年不无二致，甚至更加过激。不仅一个论坛，整个网络乃至社会都是如此，在部分人眼里，“90后”甚至已然成为一个贬义词。

    我冷眼旁观着这一切，我发现跟我一样的70后用户也在旁观者。80后和90后常常在那个论坛大战，有的人开始发帖说最近无聊贴太多论坛不好看了，有些版主开始采取措施封杀“小屁孩”，理由居然是“白痴贴太多降低论坛智商水平”。和当年何其相似，虽然细节有不少不同的地方，但是大局似乎就是当年的重演，一切又开始了轮回。

思考：小屁孩成长，这就是人生

    有的时候，当我静下心来的时候，我曾经思考过这个问题，到底小屁孩现象的本质是什么？现在的90后小屁孩，终究也有步入成熟的一天，到时候他们会是什么样子？而当我们70后在那个小屁孩的年纪，是否在60后眼里也是那么惹人讨厌？在这个问题上，历史是否也是不断重复和相似？而我们又该以什么样的心态去对待小屁孩呢？

    不可否认，小屁孩只是一个阶段性现象，所有的人几乎都会经历这一个阶段。通常来讲，这个阶段知识匮乏，见识短浅，而自己往往却意识不到这点，认为自己什么都懂。渴望与世界交流，向世界展示自己并得到认同，却又不知道该怎样去交流。在价值观和行为产生严重冲突的时候，主流年轻人和小屁孩的对立就形成了。

有些东西会永远留在回忆里

    不过，小屁孩终究是会成长和成熟的，终究会有成为社会主流的一天，当年的80后，现在最大的已经接近30了。80后现在是社会的主流，然而随着时间的推移，不用到下一个10年，90后会成为新的社会主流，而80后就会跟现在的70后一样，也许，心态也会和现在的70后一样。

    所以，对待小屁孩，虽然难掩内心的厌恶，但还是采取平和包容的心态更好，看穿一些现象和问题的本质，心态也许就会完全不同了。回想往事，光阴似箭，红颜弹指老，前尘如梦。

    曾经听心理学家说过，对小屁孩的深恶痛绝，也许就是厌恶当年的自己。■<